闻眠

【喻黄】盛夏微光时

／第二个夏天／

风中还夹杂着丝丝凉意，黄少天半躺在长椅上，暗自叹气。

认识喻文州也有一年了，他充分意识到喻文州是怎样的人。

温柔和气，幽默风趣。

看来自己当初真的看走眼了。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当队长。

他看着午后阳光静静流淌在地上，汇聚成一个个小光斑，远处，喻文州拿着两个冰淇淋蛋筒走过来。

阳光照在他身后，让他看上去如神灵一般不可侵犯。黄少天看着，又出神了。

喻文州随手递过来一个，自己也坐下来，倚靠在椅背上。

黄少天接过来却没动，只是盯着看。

“怎么？不喜欢草莓味的？”喻文州开玩笑似的问。他看出来最近黄少天有心事。

“很喜欢啊。”

只要是你给的，都喜欢。

“那怎么不吃？”喻文州向后一靠，撑着头侧过脸来。

“你说，冰淇淋融化需要多久？”

黄少天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。

“5分钟？”喻文州仔细想了会儿。

“应该比那还久吧！结合下现在的空气湿度以及温度还有大气压强……”黄少天喋喋不休着，声音渐渐小下去。

他安静了会儿，看着已经在融化的冰淇淋：“其实，我是想问……到底怎么了？”

“队长平时很温柔，可今天训练时也不明不白地发了顿火，然后终止了训练宣布解散，最后还问我要不要一起逃课……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啊。”

“所以，能讲给我听吗？”

慢慢的，有几滴水汇聚成流，从蛋筒边缘滑落，最后掉在地上。

喻文州闭起眼睛，片刻后睁开依旧盛满温柔：“没事的。”

黄少天看着手里化掉的冰淇淋：“我还以为是我又做错什么了。是不是今天训练时旁观的人说你投篮又没中，永远的空投者……是不是不开心了？”

“他们说的没错啊。确实。我手慢，我准头差，有办法吗？”

“可是队长也很棒！每次战术都是队长制定的！可是他们从来看不见！让他们去笑啊！队长只要坚持自己不就好了吗？再说了，你要是真不开心，我去帮你还击！看谁说的过谁！”

喻文州微微眯起眼睛，盛夏的阳光照得他有点晃神。

从来没有想过，有人会真心为自己着想。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，黄少天开始认可他，接纳他，甚至敞开自己的心把一切都告诉他；开始的不在意，再到后来的逐渐重视，好像名为“黄少天”的种子在心中渐渐扎根发芽，现在已经牢牢盘踞在心上，无法抹去。

他一直在犹豫，要不要在它完全生长开来前就把它抑制在摇篮里，但是好像，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陪在身边，也不错啊。

“好啊。”他轻声说，“以后再有人这样说，少天就帮我还击回去吧。”

他又笑笑：“少天这么强硬啊，和我真配呢。”

黄少天蹙了很久的眉终于松开来。

“那当然！我是前锋，你是后卫。我传球，你控场。不是天生一对吗？”

刚说完，黄少天就有点后悔了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喻文州虽然意识好，传球也稳，但就是，投不进。所以后来才转当后卫，但一直有人拿这个嘲讽他。包括当初自己也是，还是太年轻好胜。

“是啊，每次我都护着你呢。要没有我，你能抓住机会吗？这叫什么？公主与骑士。”

“谁是公主啊！？我才不是！”黄少天看喻文州好像真的已经不大在意了，也就放心下来开玩笑。

其实他心里略略有些不可思议，因为如果是以往的喻文州，估计只会漫不经心地笑笑。其实喻文州也不是无懈可击啊，他也有烦心的事，也总会卸下假面。但这次，只留给黄少天看。

时间好像都刻意放慢了脚步，慢悠悠地，流淌过一整个夏天。

也就是这个夏天，黄少天和喻文州走进了彼此的心里。

黄少天觉得，他可以花上一生的时间，来慢慢地，看着冰淇淋融化，看着身边那人的笑颜。

慢慢绽开。

……

这是相识。

—＜＜＜

／第三个夏天／

耳边充斥的尽是观众的呼喊，学生的狂热，灯光照亮球
场，汗水从额前滚落。

这是第六届全国高校篮球联赛，也是黄少天他们会参与的最后一届。

比分一直咬的很紧，但时间却所剩无几。

如果，如果，喻文州拿到球再传给他，那么……

不可能的，有声音在心底说，喻文州背对着你呢，他怎么知道你在哪里。而且，喻文州不是很不擅长远投吗？

真的，不可能吗？

一片喧哗中，黄少天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喻文州说的话。他说：“没什么不可能的。曾经有很多人认为，我根本不可能继续打下去，因为身高，因为准头差，因为种种原因。但我现在还是做到了，尽管，不在原来的位置上。”

黄少天紧张地看着喻文州被围攻，自己却不停地变换走位来寻找空当。

喻文州飞快地转头过来看了一眼，真的是赛场上最默契的兄弟，黄少天立刻会意。

找机会，黄少天当然是一把好手。

一声尖锐的响声撕裂空气，黄少天伸手接住传来的球，奋力一跃。

哨声响起，进了！

黄少天落地，转过来看喻文州却没找到他的人。

所有队员都冲上来拥抱黄少天，把他裹在最中心处。

黄少天伸长脖子想去看看喻文州在哪里，却被挡住了视线。

这么大的喜悦，他现在，只想和喻文州分享。

然后他就看见喻文州一个人安静站在场地外，不显眼，也不过分没有存在感。

好像没有比赛赢了的高兴。

或者只是压抑着没有找到人去宣泄？

他看着喻文州转身，走出场馆。

两年前是孤寂的身影，如今还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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